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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頭的進擊之路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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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頭的進擊之路2

蕭琞握緊了林三春的手, 低沈好聽的聲音說著,“好,大人,那我們晚上再加一道烤雞翅?紅燒排骨?影甲說他最近能夠用昆侖雪蓮熬湯了, 讓他熬一道湯?嗯?”

角落裏的林瀾和林元財對視一眼:

林瀾:公子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吃吃吃

林元財:蕭公子真的了解公子, 不過,平時不是不讓公子吃水煮魚烤雞翅嗎?

林三春眼睛亮了起來, 笑著點頭, 隨即想了想,帶著幾分認真的開口說著,“如果西南礦工一事爆發了, 那麽你提前和我說一聲,我看看安排一下西南那邊的林家店鋪做一下救濟的事。”

“大人,到時候恐怕不能,若是爆發的話,西南三洲都會陷入混亂之中, 大人應提前撤離林家在西南那邊的管事才是。”蕭琞說著, 牽起林三春,一邊轉開話題,“大人,我們去廣場那邊走走?”

林三春哦了一聲,瞅了眼書案, 他好像還有幾本折子回覆沒有寫好?

“大人那些折子公函, 我會做好的。大人不必擔心。”蕭琞說著, 牽著林三春的手, 走向外頭。

林三春摸摸鼻子,原來可以用這種方式偷懶的嗎?

鎖村廣場玩了一圈, 恰好碰上裴家老太太家的大肚婆臨產了!就是裴年光的媳婦,範顯的女兒,角角的娘親,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的,林三春就幹脆抓著角角去學習屋,娃娃們都還在學習屋裏讀書,角角因為擔心,跑去看他娘親,沒想到被林三春給揪了回去。

“你一個小屁孩!你娘生寶寶,你能幫啥?在這裏好好的看書,背書!”林三春不客氣的說著,擡腳就將角角踹了進去。

角角踉蹌了一下,悶悶的站好,低頭。

丁禹,鄭秋遠和陶源直走了出來,陶源直牽起角角的手,對林三春和蕭琞微微躬身恭敬示意,鄭秋遠就直接拱手,帶著幾分歉然的說著,“都是我們看管不嚴,讓角角跑了出去。”

丁禹也恭敬歉然的拱手。

“這些娃娃都很頑皮,又挺機靈的,咱這學習屋裏的人手不足,幾位真是辛苦了。”林三春說著,又笑道,“幾位也辛苦一下,留意一下看看,有誰能夠來學習屋幫忙看孩子的。”

鄭秋遠和丁禹忙點頭拱手應下。

“除了找人幫忙看孩子,也該嚴格執行學習屋的規矩才是,無規矩不成方圓。既然入了學習屋,就該守規矩,不守規矩就該責罰。”蕭琞語氣輕淡的說著,目光淡淡的瞥了眼乖乖低頭站著的角角。

角角抖了抖,縮了縮,悄悄的往後躲,陶源直默默上前將角角往後拉了拉。

鄭秋遠和丁禹訕笑一聲,忙應著。

林三春看了看眼前的這三個老頭,突然間就恍然了,哎呀,這三個老頭兒都喜歡小孩子,嘖,對著木之理這些人能痛罵,但對著娃娃們就下不去手了……那可不行!

但林三春面上還是笑著,“這次也是角角擔心他的娘親,算了。”

蕭琞微微凝眉,看了眼林三春,沒有說話。

“下次若是私自離開,就得加罰了。”林三春補充了一句。

角角忙點頭,站好,規規矩矩的拱手做禮。

隨後,林三春就離開了,蕭琞牽著林三春的手腕慢慢的走在幽山的小徑上,在他們離開鎖村前,已經知曉角角的娘給角角生了一個弟弟。

“大人,學習屋的規矩不可破。”蕭琞低聲開口說著,眉梢微微擰著,“丁老他們有些過於縱容了。”

林三春點頭,“嗯,我也沒有想到這個,看不出來那三個老頭兒還挺疼娃娃的。哎,這樣好了,我再給學習屋再指定兩個老師,專門管束紀律方面的。”

蕭琞點頭,“如此甚好。”頓了頓,蕭琞補充了一句,“可選小嬸嬸。”

林三春訝異側頭看向蕭琞,小嬸嬸?崔娘子?

“長孫家的幼童啟蒙都是小嬸嬸負責。”蕭琞語調緩慢低沈,“我五歲進禦書院前,在長孫家便是小嬸嬸給我啟蒙,教我寫字。啟蒙的時候,小嬸嬸會讓我們捧起百家姓,找出我們自己的姓氏,讓我們讀好幾次,再讓我們跪著,聽她給我們將姓氏先祖的起源,長孫家的先祖軼事,先祖傳下來的家規……”

林三春怔了怔,是這樣呀。

“我小時候是我外祖父給我啟蒙的。”林三春說著,看向天空,哎,又陰沈了呀,要下雨了嗎?

“我外祖父給我啟蒙的時候,帶我去了墓地。”林三春說著,晃了晃手,看著蕭琞側頭看過來的訝然神色,不由得意的笑了起來,“沒聽過,對吧。我娘親說,我是我外祖父唯一帶去墓地啟蒙的,哈哈哈!”

“為何是去了墓地?”蕭琞問道,唐家老爺子非常人也,他素來知道,只是,啟蒙的時候會帶幼童去墓地?

從未聽聞過。

“我還記得呢,我外祖父帶我去了墓地,給我看了他自己的墓地,對,他自己已經選好墓地了,不是在唐家的族地裏,是在浙州的天雲山的山頂,那地方真不錯,我外祖父說,那個坑是在我娘親出嫁後,他就開始一點點挖的,包括裏頭的墓室,棺材,他都選好了,他告訴我,他沒有什麽可以給我啟蒙的,認字,識字,家族,經書倫理……這些東西都是可以學的,但有些東西,你是學也學不會的。”

“是死亡?”蕭琞低沈的聲音緩緩接話。

“對!”林三春看著蕭琞,又笑了起來,“我外祖父就是這麽說的,他讓我務必在弱冠成年後,就給自己選好一個地,然後用餘生的時間慢慢的修繕自己的墓地。”

蕭琞看著林三春,不由眉眼溫和,“大人是怎麽回答的?”

林三春用手指比了一個三字,“我回答我外祖父這事有三次,啟蒙那次我傻乎乎的回答他,不要,我才不要一個人在這裏,我要跟大家一起!”

蕭琞嘴角微勾。

“第二次,我被拐賣後逃了出來,和滿天下找我的外祖父碰到了一次,我跟我外祖父說,我再也不要在黑漆漆的地方,我怕黑。”

蕭琞一怔,大人怕黑?

“第三次,我弱冠成年的那個晚上,我和外祖父喝茶看月亮,我跟外祖父說了,找好地方了,就在海州的南陵,那裏有一個山坡,可以看見海,還可以看見一大片花海,還有一棵非常大的榕樹,我打算死後就把骨灰埋在榕樹下,也不用做墓葬立碑的,得空讓我的侄子侄女們上來踏青喝茶就成了。”

“侄子侄女?大人不想擁有自己的子嗣?”

“嗯……這個我無所謂啦,我是覺得像我這樣的,可能到死都不一定會成家嘛。”

蕭琞沈默了一下,握緊了林三春的手腕,低沈好聽的聲音開口問著,“大人,可以一起嗎?”

林三春側頭看向蕭琞,“什麽?”

“我死後,可以葬在大人的旁邊嗎?”蕭琞的聲音溫和低沈,但似乎有些沙啞。

林三春眨了一下眼睛,困惑,下意識的開口,“蕭琞,你死後不是應該葬在皇陵嗎?”

“大人在那裏,我便在那裏。”

*****

半夜的時候,大雨磅礴。

蕭琞微微睜開了眼睛,低頭,深黑色泛紅眼眸難掩溫柔的看著懷裏緊緊貼著他沈沈入睡的林三春,晚膳都是大人喜歡的菜,大人吃得很開心,吃撐了,一邊在前堂兜圈圈,一邊他閑聊了好久,才肯乖乖的用了藥膳就寢。

蕭琞擡手輕輕撫了撫林三春的臉頰,慢慢的將人移到一旁,坐起身,看著被他移到一旁的人沒過多久果然就迷糊的睜開了眼睛,帶著困倦開口,“蕭琞?你要出去?”

“有點事,我很快回來,大人別出來,外頭下雨了,有些冷。”蕭琞說著,拉高被子,將林三春圍攏得嚴嚴實實的。

林三春打了一個呵欠,擺了擺手,就縮進被窩裏沈沈的睡去。

蕭琞嘴角微微一彎,果然是這樣啊,大人不是沒有他睡不著,而是因為半夜起來看不到他,擔心他才不敢睡……只要跟大人說清楚,大人就不擔心了,就會好好的睡。

蕭琞忍不住擡手輕輕的撫了撫林三春縮進被窩後只冒出來的頭,隨後便輕巧無聲的下了床榻,披上了外袍,瞬間便消失在廂房裏,只餘留門輕巧掩上的聲音。

*****

忘川路上,林大福打著傘,可半邊衣服都已經全濕了,盡管如此,他也不敢慢下來,要知道,走在他前頭的那位高大的背脊挺直的老者也是半邊衣服都濕了,還大步前行!

“老祖宗!您慢點!”林大福急急喊著,就怕天黑雨大,他們唐家的這位老祖宗就摔倒了!

“阿福!你懈怠了!這點雨水算什麽!”前頭獨自打傘的老者哼了一聲,自顧自的大步前行。

林大福,“……”他一個半點武技都沒有的……怎能跟老太爺這個武技高手相比哦!

忽然,前頭大步前行的老者頓住了腳步。

林大福忙小跑步的上前,就見忘川路旁的亭子裏,蕭公子背負雙手靜靜的站著,看著他們唐家的這位老祖宗,蕭公子背後還站著影甲和影乙,正對著他們唐家的老祖宗躬身拱手。

一番簡單的收拾過後,亭子裏的爐子已經點起,水正在煮開,蕭琞慢慢的泡茶。

老者——唐山居瞇眼看著跟前的蕭琞,與十年前相比,果然變化極大。

“十年未見,老太爺一切尚好?”蕭琞將泡好的茶,放到了唐山居跟前。

“老朽尚可,倒是殿下變化頗大啊。”唐山居開口說著,端起茶,聞了聞,微微點頭,“是春茶。”外頭一兩十金……

——是他那個敗家外孫弄來給殿下喝的?還是殿下……自己的?

“老太爺是說我的臉和眼睛嗎?”蕭琞語調緩慢的開口問著。

唐山居搖頭,放下茶杯,看向蕭琞,“殿下的臉容和眼睛雖然有變化,但都不是什麽大事,殿下,相隔十年,老朽如今坐在此,觀殿下,卻觀之不透。”

——與十年前一樣的風儀俱佳,矜貴端正,但卻……無法看明。

如果打個比方的話,十年前的殿下,如同一把尚未開刃的君子劍,他可勘透,但現在坐在他跟前的殿下,是一把已經開刃的刀,纏著濃厚的霧氣,他無法看明的刀!

“十年來,老太爺是重逢的故人裏第一個敢這麽說的。”蕭琞放下手裏的茶,語調平緩,沒有什麽起伏的開口,“太爺此番到來幽山,是見我,還是見大人?”

唐山居微微瞇眼,“殿下口中的大人是?”

“幽山司監官林三春林大人。”

唐山居微微點頭,擡手,拱手開口說道,“老朽到此,是來見我那不成器的外孫,也是如今的幽山司監官林三春林大人。”

“在老太爺前去見大人之前,我與老太爺有件事不得不說。”蕭琞說著,接過身後影乙恭敬遞過來的冊子,遞給唐山居。

唐山居沒有接過,只是警惕的盯著蕭琞,“殿下,此是何物?”

“這是唐家在這十年來,與上京謝家買賣往來的一些賬目。”蕭琞說著,將手裏的冊子輕輕放到桌上,一邊語調緩慢低沈的開口,“還請老太爺仔細看看。”

提到上京謝家,唐山居已經有些變了臉色。此時聽蕭琞這般說話,便立即拿起冊子,翻開一看,一看,唐山居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一直站在亭子角落的林大福看著他們家老太爺的臉色,有些擔憂,但默默的看著,沒有上前。

唐山居似乎有些難以置信,又極為憤怒,快速的翻著冊子,待翻到一張圖紙,看著圖紙,唐山居的臉色已經透著一絲絕望了。

“十年前,謝家的謝蘊找到了老太爺的嫡長子唐峰,不知道許下了什麽好處,唐峰拿出了唐家祖傳的三段弓的圖紙,交給了謝蘊,謝蘊將其交給了苗國的大國師,隨後便有了十年前的大周邊境的那場戰敗,我被投入幽山,苗國憑此一戰拿到了東南三城。隨後,唐家便和謝家開始長達十年的合作,有代為培養死士,有鍛造武器,其中有改良後的袖箭,還有各種暗器,其中,有三種利器已經被苗國,芳國拿走……老太爺,不知道如今唐家所為,是否可稱得上忠義雙絕?”蕭琞緩緩的說著。

“當初十年前那場戰,三段弓名震天下,老太爺就當真不知嗎?”蕭琞一邊緩慢倒茶,一邊似乎是隨意的問著。

唐山居的手指用力的捏緊了圖紙,半晌,才沙啞至極的開口,“三段弓一共有三張圖紙,一張存於唐家,一張在海州閔家,一張在上京中宮禦書院中,由歷代太傅保管。我以為……是謝蘊……謝蘊他是太傅,他怎會沒有?”

——怎會需要用到他們唐家的這一張!

“十五年前,海州閔家一夜之間被人血洗滿門,隨後禦書院起火,那圖紙在火中被燒,看來,老太爺你當初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。”蕭琞說著,微微垂下眼,“我十年前為何會前往南都拜訪老太爺,看來老太爺也是不知道了。”

唐山居挺直的背脊一瞬間彎曲了,整個人透出濃重的疲憊和木然,“十年前……我只是以為你是路過……”

“原來殿下當年是為了三段弓……”唐山居聲音沙啞,帶著幾分憤然,“那為何,為何當初不說!”

“因為我自信,有我在,三段弓會在唐家好好的。”蕭琞說著,慢慢的垂下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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